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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我

无用的我

放学铃声像以前一样在下午五点钟响起,多亏父母在城里的工作,我并没有像留在老家里读高中的发小一样上晚自习。

今天的物理和化学课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懂,不过还好这两位老师都没有布置回家作业,要不然我今天估计会比发小睡的还晚。

不过话说回来,高中生的生活真的就是这样而已吗?

记得以前在乡下读中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看到过放学后的高中生们,他们大多都穿着灰色的校服骑着老旧的黑色自行车,黑色的车身上大多都贴着灌篮高手动画里的人物贴图......

他们总是在放学后成群结队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在本来就不宽的公路上排成一个夸张的一字形,浮夸的笑声是那时候他们的特色。

小卖部是他们的常去之处,就像大人们喜欢在下班后在酒馆里聚餐一样,那群高中生则是在小卖部门前啃着冰棍,一只手臂耷拉在'自行车上,聊着无所谓的话题。

我印象中的高中生就是如此,所以被约束了整个初中和小学的我是十分羡慕他们的,不论是可以随便贴图的自行车,还是可以随便吃的冰棍,都是那时候的我可望不可及的。

所以我对高中生活充满了向往,就算后来得知高中要在城里上的时候也不曾动摇过....

但是对于现在正处于高中一年级的我来说,高中生活什么的就算没有也已经无所谓了,日复一日的生活,生涩难懂的课题,以及充满水泥气息的校园....这些与我内心的向往是多么的格格不入,而我却要在这里待三年。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真正的原因使我厌恶这里的一切,因为我不仅在学业上显得非常无用,而且我正是周围人们口中的外来者。

没有一个朋友陪我聊天,没有一个同学教我课题,也没有一个老师平等对待过我。

虽然我坐在教室里,但是讲台上老师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在我身上停留过一会,哪怕一下.....

‘那么今天回家的路上还请大家小心....’

班主任的声音刚落下,班级里就出现了一阵阵的骚动。男生与男生之间去往游戏厅的邀请,女生与女生之前去往咖啡厅的邀请,得意的神色出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毕竟这是他们的高中生活.....

我坐在最后一排靠左的角落里,平时我总会稍微埋怨一下自己这么偏的位置,但是现在我却对排座位的班长有些感激。

现在就算我把自己那还停留在中学时代的双肩包藏在抽屉里,并且坐在凳子旁边的地板上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我在害怕些什么啊.....’

一边无奈地说着,我一边把头低了下去。

等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我才把头抬起来。拿出自己的背包,我开始像往常一样踏上回家的路,然后在路上想出一个这么晚回家的理由。

我的家在郊区的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因为我的学校在市中心的缘故,所以我必须要在七点钟之前赶上回家的公交车。

虽然我们整个镇也没有几个能到市里上高中的,但那也不能说明我家的条件比较好。而我之所以可以在这样的学校里读书是有很多原因的,因为父亲的工厂里的决定,本来在镇上是个工人的他跟着老板来到了市里发展,虽然他依旧是个工人。

而我的母亲则是一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每天在家里做着怎么也做不完的家务,以及抱怨着怎么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我回来了。’

我小声的嘀咕着,手中的钥匙让生锈的铁栅门发出了牙酸的吱吱声。

我穿过摆着一双沾满油漆的黑色皮鞋以及一双高仿女士名牌鞋的玄关,到达了散发浓郁的饭香味的客厅。

‘回来了啊,赶紧过来吃饭吧。’

生性老实随和的父亲并没有过问我晚来的原因,母亲也向往常一样只是对我疑问地瞧了两眼。

我也是像以前一样拉开父亲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接过母亲递来的饭碗,一边回答着父亲稍微有些啰嗦的问题。

‘今天在学校过的还好吗?’

‘嗯,还行。’

‘和朋友相处的没问题吧?’

‘我和同桌的关系很好的.....’

‘那就行.....’

我漫不经心地扒着碗中的米饭,父亲已经吃完饭去休息了,不大的客厅里只剩我和母亲两人。

总感觉今天的母亲有话对我说......

‘我吃好了....’

我轻轻地放下筷子,然后快速地绕过了母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小小的床上,我不由地回想起刚刚与父亲的谈话,以及对父亲说的谎话.....

其实我根本没有同桌....

想到这里,我有些昏沉地闭上了眼。

…… …… ……分界线哦……… …… ……

‘好渴啊....’

我有些挣扎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床头的脑钟提醒我现在是夜里两点半。

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完全乱掉的头发,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很模糊。

‘去喝杯水吧....’

我嘀咕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黑漆漆的客厅就算没有灯也没关系,凭着记忆我很熟练地来到了饮水机旁,拿起装满水的玻璃杯,我渴望地喝了下去。

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困意也退去了很多,由于正处于秋季,我不得不回到房间,以免着凉。

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倒数第二间,母亲和父亲的房间在第一间,按照以往父母的作息规律,现在他们的房间早该传来微微的鼾声才对,但是现在传来的却是淡淡地灯光以及细微的交谈声,虽然黄色的灯光显得那么的温暖,可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们还没睡吗?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有些在意地走过了父母的房门,扭头看了一下依旧黑着灯光的最后一个房间之后,我打开了房门.......

‘睡吧.....’

我再次被困意支配了.....

‘喂,醒醒。’

‘妈妈....的声音?’

‘该醒醒了,今天你有特别的事要做。’

‘特别....的事?’

我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坐起身子,稍微用余光扫了一下脑钟,‘9:12’的字样充斥了我的脑海,我.....迟到了......

我条件反射般拿起床边的衣服,但是又突然想起母亲还在身边的事实。

要挨一顿臭骂了啊......

‘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学校了。’

‘唉?’

正当我做好准备挨骂的时候,母亲说出了更具冲击力的话语。

不用去学校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克制着自己不往‘辍学’这两个字想,但除此以外我再也想不出母亲这样说的原因。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和我谈起学校的事情,母亲那奇怪的表现,以及晚上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答案,但是却什么也想不到....

‘我和你爸决定了,让你去他的工厂里做一些零工。’

‘为什么......?’

“你知道你的学费多贵吗?你知道你爸累到什么程度吗?你知道我们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吗?!”

“.......”

母亲突然朝我吼了出来,我不知道,也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但是以往关于父亲与母亲的生活记忆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当家庭主妇的原因?在城市里找不到适合的工作。

高仿物品?家长会时其他家长所穿戴的真正的名牌。

父亲一双皮鞋穿几年的原因?

父亲不愿参加家长会的原因?

父亲每天晚上因为疾病而痛苦的原因?

这一切的原因?......

因为.....无用的.....我....

“我......”

我低下头,看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泪珠。

这一切都是早已定下的,因为我不出色的成绩,因为我死气沉沉的态度,因为我极差的人际关系,所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还想要说什么吗?”

“不.....”

我打断了母亲的话,脑中所想的一切都在围绕着“辍学”,理智早已不复存在。

辍学不是挺好的吗?

终于可以和符合自己身份的人们一起想处,'再也不用担心被嘲笑,也不用为交朋友而费心........也能减轻父母的重担,说不定还能再次看到他们的笑容......

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明白了。”

我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母亲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也只是留下一句“明天去工厂”而走了出去。

“这不是......”

我用右手擦着眼泪,嘴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挺好的吗?”

终于,疲惫冲进了我的躯体......我嘀咕着,闭上了双眼。

………………分界线………………

“你醒了?”

类似水蜜桃般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渐渐地张开了双眼。后脑勺传来的柔软感让我想起了仅存于想象中的膝枕,但那种感觉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是现实。

强烈的强光让我的眼睛难以适应,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围绕着自己的那股甜蜜的气息。

短暂的强光过后,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一张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面孔,但我却可以肯定,这是一张高于我所认知的一切女性的面孔。

富有生机的双眼正在看着我,洁白无瑕的脸庞在靠近着我,吞吐着甜蜜气息的嘴唇紧贴着我的额头。

睡醒后的模糊感消失地无影无踪,此刻的我感觉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温暖,不同于父母的关爱,不同于友人的关心,不同于师生的教导,她就像天使一样,独属于我的天使,把自己的温暖给予我一个人,温柔似火,完美至极。

“天.......天使大人......”

尽管我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话,但眼前的她并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她的嘴角划出了一丝弧度,她在笑。

虽然听不到她的笑声,但她蓝色的双眸也在肯定着我的想法。

额头上湿润的感觉还存在着,兴奋的感觉涨满了我的胸腔,我就像欣赏一件至高无上的完美艺术品一样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终于,她用动作回复了我的注视,系着白色丝带的手臂轻轻环住了我的身体,两颗心脏正在不断的接近,伴随着紧贴着对方胸膛的心跳声,她轻声地说出了那句话:

“终于见到你了......”

此刻的我,

听到了她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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